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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家 -> 玄幻魔法 -> 燕云怅恨录

正文 127章 十日重来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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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流与他二番重逢以来,刘奇蟾还是首次提及传送内力的话,楚青流道:“等你内力恢复,再遇到没藏飒乙,咱们只须能在人数上占优,就能一拥而上,还怕他什么?传内力这种事,原本就玄虚得很,也凶险得很,传不成内力,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宽坐舱中,闲谈之外,便是各自静坐调息。三日后,来到隆德府涉县,这是离开蔡州后所到的第一个大去处,邻近党参产地上党。二人进城去,用了不到一两银子,买了五六斤上好的“五花2芯”和“紫团参”,由楚青流背回船上。刘奇蟾深信叶先生的话,泡水用参,泡酒也用参,无事静坐时,舌底下也要含了一块参片。

    如此还真有奇效,行到相州的邺镇时,离船上岸,刘奇蟾内力已然复原了三四成,但再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刘奇蟾一生要强好胜,至此也不得不俯首认命,直言若想武功尽复,至少也得用上十年八年,那就是下辈子的事了。好在他生性豁达,将剩下的党参全都抛入河中,声言从此不再去想功力回复这事,反正凭他这所剩不多的三四成武功,也尽够到皇宫里头去戏弄侍卫,偷吃偷喝逍遥个十年八年的了。

    楚青流道:“党参是个好东西,但比起辽参高丽参来,究有不如。这里离东京已不远,咱们不如到东京城里走走,去皇宫里头寻点正宗辽参高丽参来,也许会有用些。”

    刘奇蟾摇头道:“人参若能回复功力,若真有那样神妙,早就叫有能为抢干净了,轮不到有钱人来买了。你不用想这歪主意,先想法子弄点银钱来才是正经。这里看来也不是什么富裕地界,不适合化缘,但没有银子,我是走不了路的,你多少能找点来就行,多我不嫌多,少也不嫌少。弄来了银子,咱们再看往哪里去。”

    他说的都是实情,没有银子,刘奇蟾断然走不得路。刘奇蟾多经多见,爱的只是好酒好饭,流浪之中尽量迁就,花钱还是如流水。楚青流背上剑,到街上来找银子。

    三国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率先在邺镇建都,后来又有或大或小五位国君立都于此,想必也曾繁华一时,如今时过境迁,就算在县治中,已说不上是很出色了。

    尽管宫阙无存,兵马湮没,但近千年来积郁的杀伐桀骜之气还是未能尽消。楚青流走在街道上,耳边竟会时有幻听,似乎就是张元在乌江镇上说过的“金戈杀伐、古战场之声”,恍惚觉得自己一人一剑,在此世上轻飘得不值一提。

    正行间,前边不远巷口中冲出一人,虽说手中有刀,却是头发散乱,衣裳也已扯破,呈狼狈奔逃之势。这人一眼看见楚青流,很吃了一惊,略一迟疑后扭头跑开。就这么一耽搁,巷内已有三人追出,各执刀剑将这人围起。两下里不交一言,复又杀成一团。

    遇上此种事,楚青流本就该不顾而去,但那三人出招狠辣凶泼,似乎招招都要取人性命,而不是要捉了人去。楚青流若非挡了那人一下,他也未必就能走得掉,但自己确乎挡了他一下,阻了他奔逃,见他遇险,心下未免不忍,就有点迈不开步子。

    又看了两招,被围之人左臂再中一剑,新血汩汩流出。围攻一人边出招边向楚青流道:“朋友,这杀人的事,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忙自己的去吧。”

    这就是不解世情了。

    楚青流道:“适才若非有我挡了他的去路,你们未必就能截住他,这事与我已有了关联,我不能不管。”

    连鞘摘下剑,说道:“我误了他的事,就不能再任由你们杀了他。”说着伸剑搭上一人剑身,略略用力,内力透剑而过,那人连退出四五步,剑却没有脱手,那人似乎很是不解,正要再上,另两人也已被楚青流震开。

    被围之人向楚青流抱拳行礼,说道:“在下方鹤,是河北应天教的,多承朋友援手,此情容我日后再报。我身上还有事,不能多说,告辞了。”也不包扎伤口,迈步就要走。

    楚青流还礼,说道:“我叫楚青流,向来很钦敬贵教卢子牛卢教主的为人。应天教的兄弟,个个都是了不起的好汉子,他们竟敢围攻你,不用说必是恶徒,咱们先联手打发了他们,再慢慢说话。”

    方鹤苦笑道:“楚少侠,他们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恶徒,他们都是山南刀会的人。咱们两家,有着解不开的过节,打打杀杀了一百多年,也没能有个了断,将来还得再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了断,谁也不知道。”

    楚青流心里就是一愣,山南刀会与应天教两家不和他早就知道,却没想到过节竟会这样深。这种所谓过节,说不清也道不明,更是拆解不开,还真不好发付。

    想到这里,来到三人面前,逐一拱了拱手,说道:“诸位朋友,我适才鲁莽,言重了,特此向诸位陪罪。你们两家的事,我无意插手,料想我也分剖不开。我只是想说,这位方兄眼下身上有事,必得赶回河北去。三位今日请卖我一个脸面,就放他走路,日后你们遇上了,再照你们旧时的规矩办,你看这样好么?”

    三人中为首一人道:“在贺兰山,卢子牛为了乱人盟的事宁死不辱,名动天下,咱们岳副会长却也身受重伤,将养了几个月,这事你楚少侠想必也是知道的。你今天护一家打一家,怎么说都是不公,这可说不过去。”

    方鹤冷笑道:“岳万旗也伤了,这是实情,可你们眼下归顺了没藏飒乙,助他为恶这也是实情,咱们没降也是实情。别的都不说,只说这一条,你们还真不好跟咱们应天教相比。”

    楚青流向三人道:“正因为我心中还记着岳副会长的为人,才会跟你们好言商量。山南刀会若也象天西老营与百刀山那样死心蹋地替没藏飒乙出力卖命,我就不会跟三位这样好说了。你们归降没藏飒乙,也是情势使然,我不便责备。可你们若还要拿两家旧时的过节当话说,借此硬要向应天教的人出手,我只能当你们是为没藏飒乙出力卖命,所谓过节仇冤,全都只是借口。”

    方鹤叹道:“楚少侠,咱们两家的事,没人能管得了,就算当日瞿先生,石先生,也只是靠强力压制,不能彻底了结,你也不用多管。请你跟我到这边说几句话,再将这话带给咱们肖教主知道,我也就放心了。”

    也不管那三人是否答应,先向一边走去。楚青流收起剑跟上,三人倒也识趣,并未强行拦阻。

    说是只说几句话,但事情繁复,绝非几句话就能说清。

    应天教开创至今已有百多年,择选帮众向来极严,宁缺勿滥,故而虽称不上是大帮大派,但自历代帮主以下,人人都能束身自爱。竟因自爱太过而自视甚高,视人极低,几近于桀骜难驯。

    那个卢子糜并无多高深的武功,都能在三九天里冒死跳入粪坑冰河中逃命,由此也就可见一斑。当时瞿广瀚石寒为收服他们,实在费了不少心思手脚,此后对他们也未过于强逼,反而诸事都高看一眼。这等关节瞿广瀚虽未有明言说过,但乱人盟中却全都知道有此事此情在。也正因为如此,在贺兰山,卢子牛才会舍生忘死出尽全力。

    崆峒派东下发难,各家派纷纷脱离乱人盟归降。应天教却只有不多几人叛教,余人则在新任教主肖怀远统领下,安顿家小,铺排定计以备死战。

    瞿广瀚石寒在蔡州城外陨命火场,就有数名应天教的人同死。此事一出,江湖震动,肖怀远知道乱人盟从此失了统驭,已是各自为战的势态,应天教处境极危险。一面加紧密谋,以图在河北凭地利与崆峒派周旋,一面派精明干练之人西去打探崆峒派的行止,兼且连络瞿灵玓一行,诸人中就有这个方鹤。

    牛岭峰围斗时,方鹤自知能耐有限,不敢靠近察 看,就躲在峰底。峰顶的事,他全凭四处打听,又怎能尽知?战乱后便乘黑去见瞿灵玓吴昊诸人,此前瞿灵玓并未见过他,费了许多话语,方鹤才取信于瞿灵玓,知道了峰上的事。

    次日一早,方鹤也跟随诸人去牛岭峰四周搜寻刘奇蟾楚青流,直找到过午,仍是一无所获,只得退回小院。各人相互安慰,都说既然没有尸首,总算是件好事。

    正在说话,不想没藏飒乙已到了小院门上。

    楚青流一惊,脱口道:“他怎么又来了?”

    方鹤道:“不单你想不到,咱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你耐心往下听,也就明白了。”

    没藏飒乙昂然进了院门,全然见不到因昨日大败而颓丧,却也并未出手,反而大赞刘奇蟾功力深厚,吴昊马队高明,来得更是及时。吴昊则谦称实属凑巧,不值得一提,反问其来意。

    没藏飒乙说,昨日他实是输了,却并未一输到底,举手间他就能反败为胜。十日内,还是在这个牛岭峰,他定能挫败吴昊的马队强弓,问吴昊可敢一试。说到这里,方鹤道:“楚少侠,换了你,你是试还是不试?”

    楚青流道:“吴先生的马队是个什么样子,我并没见到,但世上从没有过长胜不败的武功,也就没有长胜不败的马队。没藏飒乙说他能破了马队,我是信的,但他说十日内就能做到,我还是不信。”

    “不论信与不信,试试总是无妨,却需防他暗地里调动人手,甚或是借用西夏国的军马,提前下手,因而陷入他的图谋重围中。这个十日之约,或许只是个拖延的借口,好让你们失了警惕。”

    方鹤道:“没藏飒乙说了,他绝不借用夏国的力量,还是用各家派剩下的那些人,再用一点崆峒派的人。十日内,经他操练后,这些人必能胜了吴先生的马队,吴先生答应了。”

    十日后,还是在那个牛岭峰,双方重开阵势。没藏飒乙、黄长波带领旧人于峰顶防守,吴昊指挥马队冲杀。苦水、包洪荒、桂红莜、瞿灵玓连同方鹤立于一旁高处观战。

    于十日前不同之处在于,此次崆峒派的人再来时,多了两辆大车,大车由数只健牛牵挽上山,用毡片遮盖,不知装的都是什么物事。

    没藏飒乙成心卖弄,与黄长波带同诸人于峰顶随意四走,口说指划,神情飞扬,绝无接斗该有的小心模样。北方马队淬箭,须用大量毒药,只能选用寻常药物,只图当场让对手使不出力道,再上前一刀杀却,这种毒药解毒不易,却也不是极难,更不是全不可解。有没藏飒乙这种大高手从旁以内力帮黄长波逼出毒质,她能复原也是意料中事。

    吴昊与马队稍后上山,他不去猜度没藏飒乙的心思,也不另打招呼,待马队行近到五百余步外时,传令结队冲锋。

    眼见马队愈行愈近,将要放箭时,黄长波才发出一声尖啸。峰顶各人闻令后迅即奔向大车,从车中取出大小盾牌、弩箭弓箭、长矛等物,一层层站立,结成数个同心的大圈,各人常用兵器俱都带在背上腰间,全不动用。长矛杆柄或是两节或是三节接在一起,竟有两丈多长。

    见到马队冲锋,黄长波方才发令,行事极公平,也极有自信。

    盾牌手在外,后面是长矛手,再后面是弓箭手,全是蹲姿,无一人直身站起。

    没藏飒乙黄长波则立于圈后十余步处,押后观战。

    众人行动迅捷,尤为难得的是你来我往中毫无冲撞,似乎自小就在一处操练此项本领,已与行路吃饭那样滑熟。他们结成圈阵,马队才射出第一拨箭。

    利箭离了强弓,挟带健马疾冲之势,破空而至,似乎必能有所得。谁想一飞近,十有八九都被圈阵外层的盾牌挡落,或被长矛打落,竟无一枝箭落到没藏飒乙黄长波面前。

    马队并不稍停,照旧前冲,待到双方相距不过百十步,又是一拨箭射出。此次已有十数枝箭能穿过盾间空隙,擦伤数人,但圈阵中也已弓箭弩箭齐发。这些箭既射人,也射马,且大多是射马,显是恪守‘射人先射马’这句古话。马队毫无遮护,刹时已有三十多人马受伤。

    吴昊见势头不对,赶紧呼叫马队退回。马匹前冲便利,退回却甚难,结队时退后就更难,这些马队乃是北地来的雇佣之人,并不十分遵从吴昊号令,置受伤于不顾,裹挟伤人伤马依然前冲,且不忘放箭。

    第三拨箭射出,双方相距已不过三十多步,已到了崆峒派诸人的暗器步数之内。崆峒派人弃了箭弩不用,暗器纷纷出手,这些人用起暗器来,显然更为顺手,一拨暗器打过,已有近二十名弓手坠马,马匹大多惊逃乱冲,更有四五匹倒毙当场,崆峒派却只有三五人停战裹伤。马队尚未接近便受重创,众弓手虽然悍勇,却也不敢再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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